- 雨是后半夜开始下的,细密地敲打着芭蕉宽大的叶子,我从梦里惊醒,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外衣。走到灶台边熟练地生火,揉面。不一会儿,将热腾腾的饼子晾出,我拖过一只小木墩坐下,支着下巴烤火。柴火噼里啪啦作响,眼皮也越来越重,头一点一点地沉下去,昏沉中,听到有人在叫我,声音带着初春夜雨的潮气。「婉君姑娘,怎么在这里睡了,不是说好婶子要芝麻饼等我回来烧。」「……天色太晚了,我怕来不及。」我揉揉眼,只见门口的男人,穿了件单薄的粗布短褂,被雨水彻底浸透,肩上压着一大捆湿漉漉的柴火。而当目光落在他空荡荡的肩头,我微微皱眉。「那件蓑衣呢?」他像是被戳穿了什么秘密,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:「路上碰见个赶考的书生,瞧着身子单薄得风一吹就倒,雨又大,就给他了。」这个时辰,荒郊野岭的,哪来的正经赶考书生?多半是遇上了行骗的懒汉。我叹了口气,那件蓑衣,是我用攒了许久的粗麻线,一点一点学着编出来的,费了不少功夫。可我看到他的模样又不好说什么,只好沉默着将他的湿衣服放进木桶里。屋外的细雨不知疲倦,织成一片迷蒙的云烟,这景象,竟与半年前我们初见时一模一样。——那日我策马一路从宫门到渡河口,船夫问了三遍,我都没想起来家在何处,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