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隐隐的、不受控制的担忧让我烦躁不已。我用力甩了甩头,试图将这些念头驱逐出去。
结束了,***,一切都结束了!她的世界,她的麻烦,早已与你无关!
我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,强迫注意力回到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上。然而,
命运似乎总喜欢在伤口上撒盐。几天后的一个傍晚,我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视频会议,
***发胀的太阳穴走出会议室。手机屏幕亮着,
推送了一条本地财经新闻的简短快讯:【突发!柳氏集团股价午盘后跳水暴跌!
疑因核心项目合同出现重大纰漏,恐面临巨额索赔!董事长柳振南震怒,
据悉已紧急接管项目,相关责任人已被内部调查。】短短几行字,像冰冷的钢针,
瞬间刺穿了我试图筑起的心防。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骤然停止跳动了一瞬,
随即又狂乱地撞击着胸腔。
氏……合同纰漏……巨额索赔……柳振南接管……责任人调查……每一个词都像沉重的鼓槌,
敲击在我紧绷的神经上。那个“相关责任人”是谁?几乎呼之欲出!
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新闻详情。报道语焉不详,但指向性极其明显。
提到了项目是由新任总裁柳如烟主导推进,前期进展迅猛,
但在关键合同的最终审核环节出现严重疏漏,导致条款存在重***律风险,
被合作方抓住并可能提出天价赔偿。文章还暗示,柳如烟近期工作状态“极不稳定”,
与之前雷厉风行的作风大相径庭,决策屡有失误,集团内部已有微词。是她……真的是她!
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。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,想必是惨白一片。
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——她电话里越来越失控的情绪,越来越语无伦次的辩解,
季博达那带着幸灾乐祸的“提醒”——此刻全都串联起来,指向一个残酷的事实:柳如烟,
那个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、被无数人仰望的柳氏继承人,真的因为私人感情的巨大冲击,
彻底栽了!而且栽得如此惨烈!巨大的冲击让我一时有些站立不稳,
下意识地扶住了冰冷的墙壁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愤怒吗?有。
看到她引以为傲的事业堡垒崩塌,心底竟有一丝扭曲的快意。但紧随其后的,
是更汹涌的、无法抑制的悲哀和……恐慌。她完了。以柳振南的强势和柳氏内部的复杂,
她总裁的位置必然不保。她的人生,会变成什么样?那个骄傲到骨子里的柳如烟,
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吗?就在我心神剧震,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得几乎喘不过气时,
手机又震动了一下。是叶芷君的信息。没有文字。只有一张照片。
照片的视角像是在某个高层建筑的落地窗前拍的。画面里,
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浓烈而哀伤的金红色,像燃烧的火焰,也像……凝固的血。
光线透过巨大的玻璃窗,投射在空无一人的、光洁如镜的地板上,拉出长长的、孤寂的光影。
角落里,一把昂贵的高背椅翻倒在地,
旁边散落着几份被撕碎的、印着“柳氏集团”抬头的文件。整个画面空旷、凌乱,
弥漫着一种大厦将倾、繁华落幕的颓败与绝望。照片下面,只有一行简短的字:“学长,
别担心。风雨总会过去。”她知道了。她不仅知道了柳氏的消息,
甚至敏锐地捕捉到了我此刻可能面临的巨大情绪冲击。她没有多余的安慰,没有刻意的靠近,
只是用这样一张无声却极具冲击力的照片告诉我:她懂。懂我的复杂感受,懂这风暴的猛烈。
然后,用最简单、却最有力的七个字,给了我一个支撑点——**别担心,风雨总会过去。
**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冲散了心头的冰冷和恐慌。
看着屏幕上那片悲壮的夕阳和那句温暖的话语,眼眶竟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酸涩。
仿佛在惊涛骇浪中即将溺毙的人,忽然抓住了一根坚韧的浮木。她总是这样,
在我最狼狈、最不堪的时候,用最安静的方式,递来最及时的支撑。我深吸一口气,
再缓缓吐出,试图平复胸腔里翻腾的情绪。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,
最终只回复了两个字:“谢谢。”这简单的两个字,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。
谢谢她的懂得,谢谢她的陪伴,谢谢她在这片混乱的风暴中,
固执地为我点亮一盏不灭的暖灯。柳氏的风暴在财经圈持续发酵了好几天。
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。最终,尘埃落定。柳振南以***手段暂时稳住了局面,
代价是柳如烟被正式解除了总裁职务,并暂时“休假”,
实际等同于被软禁在柳家位于市郊的半山别墅里,断绝了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。
她手中仅剩的一点实权也被彻底架空。而那个推波助澜、野心勃勃的季博达,
作为项目核心参与者和“失职”的秘书,第一时间被柳氏扫地出门,
据说连遣散费都没拿到多少,灰溜溜地离开了本市,去向不明。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,
以柳如烟身败名裂、季博达狼狈出局而惨淡收场。当这个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最终确认时,
我正和叶芷君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里。她坐在我对面,小口地啜饮着温热的拿铁,
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柔顺的发梢上,泛着温暖的光泽。她安静地看着手机屏幕,
上面是朋友发来的关于柳氏人事变动的确切消息。“学长……”她抬起头,眼神清澈,
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看向我,“柳总她……被软禁了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没有幸灾乐祸,
只有一种对世事无常的淡淡唏嘘。我搅动着杯子里早已冷掉的咖啡,
看着深褐色的液体打着旋。心湖深处,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坠落,沉入冰冷的湖底,
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澜,只留下一圈圈细小的涟漪,很快便归于平静。愤怒?
似乎早已在一次次失望和那场办公室的背叛中燃尽了。快意?有的,
但那快意也像隔夜的咖啡,冰冷而苦涩。更多的,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,
以及一种……终于彻底斩断所有牵连的释然。“嗯。”我应了一声,声音平静无波,
“知道了。”我放下咖啡勺,抬起眼,迎上她关切的目光。阳光落在她脸上,
勾勒出柔和的轮廓。这一刻,看着她安**在那里的样子,心底那片荒芜的冻土,
仿佛被这阳光悄然融化了一角。“芷君,”我开口,声音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,
“晚上……一起吃饭吧?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私房菜馆,环境不错。”叶芷君明显愣了一下,
捧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,清澈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,
随即迅速被巨大的、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光亮填满。那光芒如此纯粹而炽热,
像黎明破晓时穿透云层的第一缕阳光,毫无保留地照亮了她整张小脸。
她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,用力地点了点头,声音里带着雀跃的轻颤:“好呀!学长!
”时间如同被拨快的钟表指针,在叶芷君温柔而坚定的陪伴下,飞快地旋转着。
柳如烟和季博达带来的巨大阴霾,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,渐渐淡出了我的生活。
那些歇斯底里的电话彻底消失了,她的名字连同那个曾经占据我整个世界的女人,
仿佛被时光的橡皮擦一点点抹去,只留下一个模糊而遥远的轮廓。叶芷君的存在,
却愈发清晰、明亮,像一颗恒星,稳定地散发着光和热。
她不再仅仅满足于送汤、发信息提醒添衣,而是开始真正地、一点点地融入我的生活轨迹。
她会在我连续加班几个通宵后,不由分说地“没收”我的电脑,
拉着我去城郊的森林公园徒步,呼吸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,直到累得说不出话,
大脑彻底放空。她会在我为一个技术难题焦头烂额、眉头紧锁时,
安静地坐在我***上翻看杂志,然后在我最烦躁的某个瞬间,
轻轻递过来一杯温度刚好的蜂蜜柚子茶,或者一块她亲手烤的、带着坚果香气的曲奇饼干。
她不会问“怎么了”,只是用那种“我知道你在战斗,我在这里”的安静眼神看着我,
无声地传递着支持。她甚至开始笨拙地学习编程的基础知识,只为了能在我偶尔谈论工作时,
不至于完全像个局外人。看着她对着电脑屏幕上一行行代码抓耳挠腮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