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晨光熹微,天色是那种死鱼肚皮般的灰白。北风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子,一下一下地刮着人的骨头缝。光明胡同,一处典型的老城杂居巷。张浩家就在胡同中段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里。江卫国就站在这胡同口的一个拐角,整个人像一尊融入阴影的雕塑,静默无声。他手里倒提着那根被磨得光滑的扫帚柄,帽檐压得极低,只露出一双在晨曦中闪烁着寒芒的眼睛。他在等。如同一个经验最老到的猎人,在等待着他的猎物,一头撞进精心布置的陷阱。他没有急着冲到张浩家门口去砸门,那是蠢夫的行为。他要等的,是江援朝。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,吃了昨天的亏,必定会第一时间来找张浩这个“狗头军师”商议对策,然后再分头行动。这里,就是他们的必经之路。果然,没过多久,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了胡同的另一头。走在前面的是江援朝,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,但额头上的血痂和走路时依旧有些跛的腿,暴露了他昨天的狼狈。跟在他身边的,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,正是江红英的对象,张浩。张浩个子不高,有些清瘦,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,穿着一身在这个年代堪称体面的咔叽布干部服,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的人造革公文包。他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优越感,一边走,一边压低声音对江援朝面授机宜:“援朝...